▲ 2022年7月14日，武汉，硚口区六角亭街，改造后的荣东社区，“反对家庭暴力”宣传横幅。 （人民视觉 / 图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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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方面是家暴行为可能会更隐蔽，另一方面是受害者担心，家长被处分或者开除公职后影响孩子的未来，反而更加沉默。”
《专项行动实施方案》在酒泉实施以来，在干部选拔任用过程中，并没有出现因家暴被一票否决的情况。“我们也没有收到过关于党员干部家暴的相关信息。”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文｜南方周末记者 魏翠翠责任编辑｜苏有鹏 钱昊平一份关于干部任用依据的规定，在出台五个月之后再次受到关注，皆因其中的一个指标——是否存在家庭暴力。
规定由甘肃省酒泉市政法委和妇联联合出台。2022年4月，当地开展“婚姻家庭纠纷预防化解暨反家庭暴力专项行动”，并制定《专项行动实施方案》（以下简称“方案”）。方案要求，纪检监察和组织部门要了解“党政机关、企事业单位党员领导干部是否存在家庭暴力、侵害妇女儿童权益情况”，且要作为干部选拔任用的“参考依据”。
这是否意味着家暴具有一票否决权？酒泉市组织部干部科负责人回应南方周末记者，“我们不是将干部选拔和是否家暴直接挂钩，而是提供一种参考依据，体现对于妇女儿童权益的呵护。”
1对“德”的考察并未有直接证据表明，酒泉有着严峻的家暴问题。根据中国裁判文书网的数据，2000年以来，中国被记载的27507件家暴案件中，甘肃占比靠后。
为何会关注家暴问题？2022年4月28日，在酒泉市召开的反家庭暴力专项行动部署会上，酒泉市市委常委、政法委书记徐志强曾表示，此举是落实第五次党代会的目标任务。他强调要做到“源头管控”，具体而言，就是要建立关于婚姻纠纷、家庭暴力、拐卖妇女儿童案件网上网下一体化咨询、受理、举报、调解、处置平台。
为外界所关注的是专项行动中颁布的方案提到，纪检监察和组织部门“要及时了解掌握党政机关、企事业单位党员领导干部是否存在家庭暴力、侵害妇女儿童权益情况，为干部选拔任用提供参考依据”。
据酒泉市组织部干部科负责人介绍，该规定的依据是2019年修订的《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》，其中规定，选拔任用党政领导干部的原则之一是“德才兼备，以德为先”。
“‘德’包括社会公德、职业道德、家庭美德和个人品德，一直都是我们的重点考察内容。”该负责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，“我们平时讲八小时内外的表现，八小时内就是工作，八小时外的考察点就比较多。比如，是否孝顺父母、尊老爱幼，疫情防控期间是否积极配合社区防疫，是否酒驾醉驾等等，是否家暴也是其中的一项。”
相关规定效果如何？据该负责人介绍，《专项行动实施方案》在酒泉实施以来，在干部选拔任用过程中，并没有出现因家暴被一票否决的情况。“我们也没有收到过关于党员干部家暴的相关信息。”
2如何让受害者不再沉默？李莹律师从事反家暴法律援助工作20年，据她观察，与普通的家庭暴力相比，公职人员家暴的隐蔽性更强。“尽量避免明显的外伤”。
让李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2002年接触到的一位家暴受害者。四十多岁的妇女被打断胳膊，当时她的丈夫是一名公职人员。家暴后，她数次前往当地政府部门反映情况，结果却是在各个部门之间被来回“踢皮球”。
即便在现在，如果施暴者是公职人员，受害者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。2021年12月，在一段举报视频中，河南开封市交警支队副支队长张文涛的前妻控诉，曾受到张文涛家人的威胁：“你去告也没用……打你，你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。”
2021年12月13日，河南开封市鼓楼区纪委监委发布消息称，张文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，正在接受鼓楼区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。
2021年11月，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监委发布了6名党员干部违法违纪的通报。其中包括曾任内蒙古自治区森林公安局局长的杨俊山。通报显示，杨俊山除了破坏党的选人用人制度、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以外，还“背离家庭美德，实施家暴”。
事实上，社会各界对于家暴危害性的认识是一个渐进的过程。1996年1月，湖南长沙一位37岁的女性因不堪丈夫的家庭暴力提出离婚，被丈夫从六楼抛下摔死后，当地出台了首部地方性反家暴规范性文件。到了2016年3月1日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》才正式施行。
近年来，各地出台的举措也让反家暴成为一项日常的工作。以江西为例，截至2021年11月，1727个派出所均设立了妇女儿童维权站，还设立了117个妇女儿童维权法律服务站和17个妇女儿童司法鉴定援助中心。
李莹认为，将家暴与仕途相联系，具有一定的约束和震慑作用。
反家暴法实施后不久，一位受害者向李莹寻求帮助，施暴者是一个中层干部。李莹建议她把反家暴法放在枕头边，将比较重要的条款用荧光笔标亮。其中，第十一条就规定：用人单位发现本单位人员有家庭暴力情况的，应当给予批评教育……这招很快奏效，家暴就此停止。
对于酒泉市的尝试，李莹认为在积极作用之外，更在意制度将如何发挥效果。
“一方面是家暴行为可能会更隐蔽，另一方面是受害者担心，家长被处分或者开除公职后影响孩子的未来，反而更加沉默。”李莹解释。
如何让受害者不再沉默？李莹认为，观念的转变很重要，对于受害者的道德绑架不可取。“不要因为我去维权，他丢了官之后，整个家族的人都来谴责我。”
同时，李莹认为反家暴的举措不能是独立的，公权力可以更积极地介入。“比如说一旦有家暴，公安机关出具告诫书，然后法院出具人身安全保护令，这样可以减轻受害者在举证时的压力。同时，也可以作为考核时的参考依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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